游泳队五朵金花像男人(堰坡队的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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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堰坡队的“五朵金花”
堰坡笠翁
1973年春天的一个早上,友好大队小学校的学生们正在上早自习,大家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生产队要来知识青年了!这事我是知道的,因为生产队长昨日来家里安排父去给知识青年背行李,母去队里岩台上做酒席。九点多,学校就下了课,老师组织学生排好队,去一里外的公社欢迎知青,大家都很兴奋,一来好奇,听说是城里来的知青,二来都爱热闹,关键是坐席了,又不上课。
到公社院子里,大家息声静气地在院里排队。院子中间摆有两张桌子,那是主席台,有几个干部已坐在那里,学生们分成两排站列,而中学里的学生们则分成四排,站列在主席台背面,面对着主席台的正前方,排前还站了一个女学生,那是指挥唱歌的“指挥”。院子正前方插有红旗,两边的墙上、树上贴有标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农村是革命的熔炉”等等。
宣传画(图来源于 *** )
大约十点多,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人们一阵躁动:来了,来了。一阵鞭炮声响过,一队青年男女背着背包,手提装着脸盆、热水瓶等零碎的东西的网兜,大踏步而来,主席台后的高年级学生们听得“指挥”一声“东方红,一、二”便齐声唱起歌来,两边欢迎的学生们便招手以示欢迎,唱五六首歌后,接着又有学生背了毛主席语录,后来是公社书记讲话、贫下中农代表讲话,表示对知青的欢迎,最后是知青代表发言,表态要向贫下中农学习,接受再教育等等。等主持人宣布“散会”,学生们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各自的生产队。
堰坡队临时安排知青的住宿地点在岩台上,这里有三户人家,都是贫下中农,住房相对宽敞。我们到岩台上后,发现本生产队二十来户、百十来来号人全都在这里,比往常的酒席还热闹,已将一头猪宰了,妇女们在淘菜做饭,男人们挑水劈柴、搬桌子。半小时后,鞭炮声又响起,五个女知青来了,有的穿军装,有的穿北京蓝列宁装,有两个留着短发,另外三个都扎着小辫子,胸前别着像章,这回他们手里没有拿东西,背包也是去接的社员背上的,到后大家招呼知青们坐下,社员们好奇的看着这五个女娃,五个知青也左顾右盼,对这里一点一滴都充满好奇。人们纷纷议论,全公社就堰坡队来的知青全是女的,可能公社认为堰坡队地势平坦,离公社仅一里路,加之粮食不很缺,关键是队里地主分子比例大一些,便于派遣差事,比如给知青弄柴,办粮饭时,也不会在知青面前乱说乱动。一个在外地当工人的“出门人”摇头晃脑地给社员解释:城里就业困难,粮食紧张…一个大队的干部狠地盯了他一眼,工人赶紧闭了嘴,幸好他出身贫农,不然得挨批斗。
约一点钟,开席了,因为只有八桌(每桌八人),安排“两拨子”待客,“头拨子”当然是五个女知青、干部们、一些成分好的人坐席,学生小孩老人妇女成分差的人都在“二拨子”。社员们都觉得今天的酒席很好,是“四拼四盘子”(四个汤菜、四个盘子菜)还有甜米、夹沙肉等。席进行到中途,抬盘子的给每桌上一碗热水,本来是为了显示酒席高雅,水是用来涮筷子的,因为下一道菜就是甜味的了,结果一个社员不知道,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大家都哈哈大笑,说他是“土鳖”在“洋客”面前出丑,而知青们则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在笑啥。
那时候坐席,除头道席的碗筷是干净的外,二道席后就是将就头道席上的碗筷了,讲究一点的人把人家的碗筷拿去洗一下,一般的就是略擦一下就用上了。几个小学生老早就站在几个女知青背后,因为看她们“干净”,吃她们吃过的碗筷不令人恶心。还有个孩子,竟老早就将一条腿伸到女知青面前,想坐个位子,吃“别腿子席”,队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将腿收回了,而女知青则站起来了,她以为有什么事,待大家解释后她才坐下,旁边的老人夸知青“懂礼行”。
第二天,听住在知青点旁边的大娘讲,那天下午席毕后,大家都回了各自的家,刚才还充满好奇的女知青们忽然在屋里抱头大哭起来,几个妇女才又去劝说,大家也知道,几个女孩子都才十六、七岁,乍一下离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吃饭休息诸多不便,心里难受是很正常的,妇女们又给指了厕所的地方,怎样生活做饭等,几个女知青少不了又掉一阵眼泪、知道了五个女知青的名字:淳朴实在的叫国碧、活泼好动的名淑君、个高灵透的叫金玉、文静秀气的称秀珍、漂亮沉静的为昌英,都是八一铜矿、铁路工人的子弟,好在离家都不太远。
后来听知青们自己讲,刚来的那一夜她们都没睡着,将油灯照了一夜,都蒙着头在被子里哭,听得楼上鼠动声,不禁心悸,又是山间天气,夜间寒气重,倒真有些“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的景象。
而到了早晨做饭时,五个女知青都不知道怎么样生火,因生火是柴火,都没有干过,少不了又掉眼泪,好在邻家大嫂来,帮生着了火,但有的又吃不惯浆水,只好熬一锅稀玉米饭,为此生产队安排知青吃了几天“派饭”,但农户的条件各不相同,卫生条件不好、手艺差的农户知青不愿去,队长只好扩大派饭的面积,因为开始派饭是不派给成分不好的农户的,地主富农家做饭手艺略好。曾有一户只夫妻二人是地主成分,但生活条件略好,一知青去其家吃饭,该户受宠若惊,包了39个饺子,(因平常女主人是干活的吃十个,男主人身体弱吃九个)计划让知青吃十个,让女知青先舀,女知青不明就里,见好吃就吃了十四个,她吃过后给大家讲时,社员们都笑了:这回男主人只能烧洋芋补充不足了。通过到农户家吃派饭,知青们也慢慢学会了生火做饭,后来也习惯了吃浆水饭,学会了在锅里蒸米饭甚至学会了擀面,打搅团等。
住宿条件差的问题就突出,农户家房子较少,老鼠多,用水要挑,特别上厕所更不方便。烧的柴火开始由地主富农给砍、送,但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昌英(大家都叫成了“苍蝇”)一次去我家借斧子,父母都不在家,婆婆借给了一把破斧子,结果没用成。父母回来知道后说婆婆几句,婆婆说:“她们那手背都像红萝卜,手指都像葱根子,砍柴只能把斧子弄坏了,说不定还伤了手!”父只好去树林里砍一根,给扛到知青点去。后来队里决定给知青们修房子,做瓦、筑墙,烧瓦那天,队里又像过年一样热闹,队里烤了包谷酒,蒸馍加白菜汤,人人有份。夜里烧瓦时,火光冲天,人影浮动,知青们兴奋走来走去,有老人告诉她们:不要到瓦窑头上去,也不要乱说话。她们很惊讶,大家告诉她们为图个吉利,并开玩笑说:按说今天该你们五个请客哩!
堰坡队知识青年住过的房子
解决了住宿问题和生活问题,接着就是参加劳动了。刚开始,知青们不但不能劳动,而且在干活的“役头”(干活时每个人应该站的位置)上走也走不稳,拿上锄头干几下,手上就打了泡。社员们就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样捏锄把,怎么找“役头”,干活时男女搭配。有几个农村男青年平常干活不下力,知青们来后则格外肯吃苦,队长则要求:每天干活,必须至少有一名女知青,不能同时请假。
劳动路上的风景(图来源于 *** )
渐渐地,女知青们的手上起了茧,脚上沾了泥,脸晒黑了,身板也硬朗了,特别是与社员们打成一片了。平常她们三三两两到“茶饭好”的农户家蹭饭吃,时不时给农户家小孩几颗糖或一个小本子,给农家女性一面小镜子或小手帕,还有穿的破旧的衣裤等。女社员们也教他们识别一些“黑话”。给人家灶坑里传火,不能叫“烧火”要说“架火”,“怂地狠”就是“小气”、“吝啬”的意思。女知青们也学会了生火做饭、榨浆水菜、磨面打米等,因为她们的户口是到了农村的,所以每个工日给她们计工分七分,到后来涨到十分(一般男劳力每天才记十分,为避免知青们“短款”,每人只要到了工地,每天都记十分工),年底要参加算账,实行“倒三七”分给口粮,即30%按劳动工作量分粮,70%按人口分粮,工分没达到计划的就为“短款”(每个工作日记十工分,合0.11元),由于照顾,知青们不短款。
开始时,五个姑娘的父母也来看望过宝贝女儿,见到女儿的生活条件,都忍不住掉泪,去走访一些队上干部、常去吃饭的农户,带上一把挂面或一包饼干,知道堰坡的农民还是纯朴的,对待她们的女儿是较好,心情才好了一些,临回去时,又拜访这些人,让他们照顾好自己的子女。知青们的到来,开始队里是有抵触情绪的,一来队里添了五张嘴,二来女知青干活又不行,三者还要给修家、生活帮助等。但很快这些抵触就少了,还给队里带来了新变化:姑娘小伙们,爱打扮了,学着知青们的样子文明起来,不再在干活的“役头”边小解了,语言也“跑文带武”的了;妇女们常在傍晚带着皂角、棒槌在河边洗衣,女知青们则带着肥皂去洗衣,月夜下笑声、槌衣声溢满了河滩,在家门口的学童则在家门口卖弄地背起从知青们那里学来的唐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每当去看电影时,大家都喜欢同女知青们一道,因为她们有知识,懂电影,关键是有手电筒,当年这可是高档电器哩,大家可以借光。
女知青们还有个好处,就是“乖”。嘴乖,见面喜欢招呼人;行为乖,不像远处的别个男知青们打架,抢军帽,甚至弄狗肉吃。
谁家有酒席时,女知青们也随大流,凑几毛钱的份子,主家也脸上有光,让她们同干部、老师的坐在一起。而冬腊月吃“刨汤”则是她们高兴的事,老早会受到邀请,到后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然后与大家一块大块吃肉,大声说笑。
第二年公社让她们去大队排练节目,在生产队表演“忠字舞”,拿着喇叭唱《红星照我去战斗》、《英雄赞歌》等。老人小孩们很稀罕,老早就在仓库院里等着。
第二年下半年,年龄最小的淑君(16岁)就去大队当“赤脚医生”了,而秀珍则在大队小学当老师,也是计工分,但相对轻松一些。
第四年国碧和金玉被招了工,国碧到了勉县一家建筑公司,金玉到了略阳钢厂。
第五年,秀珍被分到唐山,那时唐山刚地震过,秀珍老师当时心理负担很重,哭了几次,妇女们也陪她哭。
第六年底,昌英离开堰坡队,被分到铁路工作。
下半年,淑君回到县城,干起了老本行。
几件小事
一、游泳
淑君年龄最小,活泼好动,却很早适应了农村生活,也不爱哭,令人纳罕。某年,夏天热,穿着衣裤即入滩中游泳,由于有几个小孩子在边观看,她游毕后也无法换衣,只好坐在河边石头上,让太阳将身上衣服晒干。她干了“赤脚医生”后,学了一些诊脉技术,借出诊踏遍了大队的山山水水,那时是合作医疗,每次诊费仅五分钱,没有经济收入,但走村入户吃得较好一些。后来老师和“赤脚医生”每年能有5块钱的补助,算是额外收获了吧!
二、旧衣裤
国碧身体弱,爱掉泪,家中妹妹多,每有旧衣物,皆从家中带来队里,分给一些妇女儿童,青年妇女们当作宝贝,要去赶场或走人户时才舍得穿。一次,给一妇女一条“劳动布”裤子,妇女让其上学的儿子穿,儿子穿到校,有人笑话他穿女裤,回家后不想穿了,其母只得连夜改装,终了其心愿。一日,身为“地主婆”的老婆婆去大队做义务工,忽遇国碧,国碧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老婆婆回家后高兴了好几天,逢人都在夸:“亲孙子都不愿往我面前走,知青国碧都跟我这个地主婆打招呼了!”
三、马王爷三只眼
金玉为人爽朗、豁达,说话音高,倒有些凛然正气。某日,在工地休息时拿出一本《红楼梦》看起来,一小学生拿去翻了两页道“没有打仗的,尽是女人说话,不好看!”便还给她,一小孩云:“看了红楼梦,裤子戳个洞!”小孩子之母扇了小孩一巴掌,金玉哈哈大笑,有个社员便说黄段子,竟想动手动脚,金玉“腾”地站起,倒竖柳叶眉,沉起“张飞脸”,嚇的那社员讪讪而退。妇女们窃窃私语:“…平常张狂惯了,今天遇到了马王三只眼!”又赞金玉:“可真是金玉一样硬的脾气!”
四、红酥手
秀珍被人们称为“秀秀”,冬天教书时在黑板上写粉笔字,手背都被冻得通红,学生们叫“红萝卜”。学生们叫“红萝卜”。有调皮学生搞恶作剧,逮一只“ *** 子”(刺蛾的幼虫)放粉笔盒内,毒得秀珍老师手上起亮泡,手则更红了。几天后,那名学生弄折了胳膊,另一学生笑曰:“报应”。
某年,我家宰猪,她不在学校,几天后,父母请她去我家吃饭,我则没有回去,她便从我家给捎来一缸子米饭就萝卜炖肉,她的手指倒冻得胡萝卜似的,因是老师捎来饭,自己倒有些得意,但见她的手却又有些歉意。
一次她要求学生给知青们写信,安慰单孤独的知青们,见有一名知青无人给写信,便将我写给别人的信改为给那个知青,看到她用红红的手改信皮,我感到了她的善良。
年底考试时,我的一道数学题抄错了题目,秀珍老师抱着膀子走到我身边,用红红的手指指了指题目,我终于发现了失误,心中满是感激。秀珍老师多才多艺,教大家下跳棋、做游戏丢手绢等。由于表现好,秀珍老师被培养为预备党员。
秀珍老师走后多年,我甚至忘了她的面容,但眼前总是晃动着那红红的小手。中年后读到莫言《透明的红萝卜》,我记起了那双手;读陆游《钗头凤》,我才知道那手正是“红酥手”。
五、小桔灯
1977年底,队里的五个女知青回城了三个,另淑君在医疗站,队里单单留下了漂亮而文静的昌英。(昌英被社员们叫成“苍蝇”),因其不大爱说话,人们往往以为她高傲,有些敬而远之,但队里只剩她一个知青,还留下时,人们开始同情她:不会来事,没有靠山。我每次放学路过知青点门前,见她茕茕孑立,劈柴、做饭、上工,亦为之惨然。第二年春天,我背一背篓,内装柴、米、蔬菜,约30来斤,给学校缴的,行走到半路,见昌英一人在前面踽踽独行,大约她发现了我,索性坐在那里。我到她跟前和她打了招呼,见她带军帽,穿军装,挎红军不怕远征难的挎包,笑盈盈与我说话,到令人想起《英雄儿女》电影中的王芳。她要帮我背背篓,我拒绝了,尽管她比我大十岁,毕竟人家是女的呀!一路聊着,丝毫没有避讳,我问她:人家都回城了,你觉得亏吗?后悔吗?她细言道:没有亏不亏,人生一世,只要努力了,就不会后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被招工,你也会考上学的。说罢,引用了当时流行的台词戏谑道:“面包会有的!”
几年以后,我在读冰心的《小桔灯》时,猛然醒悟:昌英不是“苍蝇”,因是苍鹰才对。昌英不就正是那个送人小桔灯的小姑娘吗?她不经意间送我了沉着、乐观、自信的小桔灯,照亮了我的前程;女知青们送给了堰坡队坚强、向上的小桔灯,使堰坡队的山山水水都披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上世纪80年代初,堰坡队仓库放映电影《五朵金花》,一妇女恍然大悟:女知青不就是我们队的五朵金花吗?大家听了默然不语,陷入怀念与沉思。
多年以后,昌英在阳平关车站巧遇堰坡队里的人,十分亲热,急切地询问堰坡队的情况,还帮一群众挑选了缝纫机。
2013年,国碧和金玉回到了堰坡;2015年,国碧和昌英又回到了堰坡,见到大家生活很好,很欣慰,但见乡村冷清了,却又有些失落。
现在的堰坡队
回忆者是一个“想成为润之,但成为闰土”的农村娃,没有当过知青,也许还没有发现知青们更深层次的艰难;也没有美妙的诗句,赞美他(她)们的经历,但仍愿用拙笔,记录他(她)们的难忘历程。本来应是坐在象牙塔中读大学的年华,都去上了高尔基笔下的《我的大学》,学到了坚韧和勇敢。衷心地致敬你们——知青们!
回忆知青们的艰难岁月,何尝不是追寻自己逝去的年华。
堰坡队的“五朵金花”,你们还好吗?
“五朵金花”(赵世钧作)
END
宁强记忆Abou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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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玉琴
校对:周振坤
责编:周建琴
编审:何秦
投稿邮箱:nqsz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