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普奇(​恩里克·普奇生平及其谵妄转载)

heiwantiyu 22-08-15 13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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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里克·普奇生平及其谵妄

转载---应该说在最前面的是,我至今仍然对恩里克·普奇蒙席一无所知。事情的一开始我闲来无聊,便读了一个日本漫画家荒木飞吕彦的作品。他笔下有一个大反派角色,名字也叫恩里克·普奇。此人是个美籍意大利裔,有着犹如大地一般的深小麦色肤色和一头叫人赞口不绝的铂银短发,一幅傲人的摩尔人相貌,果不其然还是个神父,死心塌地地信亓仰着上帝。他于阴差阳错之间害惨了自己乱亓伦的亲生弟亓弟妹妹,妹妹死了,弟亓弟失忆了——很可惜,人类至今还是会对这种黄金八点档戏码着迷不已,我也不例外。故事的重点在于,就在这位普奇神父深陷于为了上帝的信条痛苦不已的时刻,全本漫画里一个被公认为恶亓人之巅的角色来到他的身边,雷厉风行地用自己天生带有暴戾气息的性张亓力完完全全俘获且“救赎”了恩里克·普奇那颗无法再被继续摧亓残下去的心灵。之后荒木飞吕彦画的便是这个犹如苦行僧一般新兴冉起的反派角色的漫漫毁灭实录。

我自然是对这个名叫恩里克·普奇的漫画角色感兴趣的很——我的意思是,像他这样的反派角色是叫人恨不起来的,甚至还能渐渐地从其中品味出一丝极致浪漫主亓义意味的遐想来。我们的人生历程中大抵都有这么些时刻,在这种时候世人所弘扬、所鼓吹的真善美全然失效,我们身处于世界之间茫然不知所措,再往深渊底部走下去,便总会期冀一个类似于“全能之恶”的逆神角色将我们解救出来。遗憾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能够遇到具有如此大能量的“恶”的几率和遇到同等能量的“善”的几率同样小,因此遐想仍然停留在理论层面,感谢荒木飞吕彦,感谢他笔下这个名叫恩里克·普奇的反派神父角色,短暂地满足了我们的痴心妄想。

事情本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没过两个月,我在看一个美国意大利史学家大卫·I·科泽写的二战史书《教宗与墨索里尼》的时候猛然在密密麻麻的脚注里又一次找到了“恩里克·普奇”这个名字,这下事态就失控了。对朋友我自然是宣称我作为一个理科生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巧合:什么必然性原理啦、墨菲定律啦,总而言之,荒木飞吕彦在进行创作的时候一定是借鉴了这位历亓史上真亓实存在过的恩里克·普奇;但我实则在心里想的是:要来了,我终于又要陷入爱情一次了。

若泽·萨拉马戈写过一本书《所有的名字》,里面的主人公若泽先生的处境和我差大不多,他喜欢收集各种活人死人的奇闻逸事,有一次他阅读着一个不知名女人的档亓案,爱情就突然产生了。他犯了痴一般天天整座城跑来跑去,就为了多搜集到一点这个女人的蛛丝马迹。而我已经长久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迫切地想要确认在这个现实世界而非漫画世界中,曾有一个人和我陷入过同样的难处,且幸而完成了我的妄想,被一方几近于全能的恶神解救,如此一来,仿佛我自己也在某一程度上受到了救赎一般。

之一天第二天我如沐春风般上了梵蒂冈的官方圣父档亓案网,在庇护十一和庇护十二的条目底下昼夜不分地锁定“恩里克·普奇”这两个单词。这位“高大英俊的神父”(美国记者托马斯·摩根语)是庇护十一世时期的梵蒂冈国内教长,是意大利邮报的主编,偏好身穿华丽的蒙席长袍,同全世界各地的天亓主亓教报刊记者提亓供情报和八卦。1923年的时候他被梵蒂冈本国教亓会坑了一把,在自己负责的报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要求人亓民党的创始人路易吉·斯图尔佐神父立即隐退。教亓会立即公开声明,普奇的文章仅仅代亓表其个人意志,但墨索里尼的线人显然都认为这不过是在欲亓盖亓弥亓彰。后来OVRA(Organizzazione per la Vigilanza e la Repressione dell’AntifasciSΜo,英语翻译叫"Organization for Vigilance and Repression of Anti-FasciSΜ")收亓买了这位英俊神父,要他作为线人给墨索里尼提亓供情报。

除此之外,我仍然一无所知。他的生卒年月是多少?他到底长什么样?他真的信亓仰上帝吗?我还知道什么?他很热爱美食,他和红衣主亓教密会一起在庇护十一世死后起草了一份“教宗候选人名单”,他本人认为帕切利(亦即后来的庇护十二世,在庇护十一世的时代他就是墨索里尼忠实的支持者)获选可能性极大。但这条消息不提也罢,毕竟他本人就是1927年被OVRA的警亓察总长收亓买了的角色。对这个铁定已经死去了的人我竟发了疯地四处去寻找他的踪迹,就像热恋中的人痴痴地盯着情人的名字那样,仿佛这几个字底下还能存在有什么宿命似的;就像我之前每一次陷入热恋的情境一样。

现在我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去分析这种状态了。我内心最深处的诉求在于,我企图在一个和我毫无纠葛的人身上找到我自己未来的道路,企图借助于一种我对外死也不承认的巧合去肆意发亓泄我满腔焦灼的激亓情——恩里克·普奇,让我们离开这个叫人绝望的世界,让我们去投身于全能之恶……

那两天,就是我为了梵蒂冈的恩里克·普奇谵妄的那两天晚上,我于凌晨入睡后长久地梦见他的形象。可笑的是由于我并不知道这位梵蒂冈的国内教长长什么样,因此在梦里他还是以黝亓黑的摩尔人形象出现。然后,我们在热雨中接亓吻。

随着时间的推移,激亓情逐渐冷却下来,我逐渐能够承认这只不过又是一次我自导自演的谵妄独角戏。这个梵蒂冈的恩里克·普奇蒙席从一开始就能为了钱向全世界各地出亓售情报,后来也是为了钱倒戈向OVRA。你们看,虽然我从不排斥钱的存在,但是钱这玩意儿的出现本应当是为了检验一个人的信亓仰如何,而不应当作为信亓仰本身现身,否则故事就变味了……现实中的恩里克·普奇甚至还不如漫画里他的同名儿兄弟。漫画里的恩里克·普奇好歹还是有着万分坚定的信条的,最浪漫的莫过于他当真是被全能之恶给救赎了的,以至于他在自己继承了恶神的理念之后最春风得意的时分还能对他的对手(也就是我们所公认的正派的主角儿之一)大放厥词道:“……朝我开亓枪,这样我才能以一个殉道者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当我对他的同命感幻灭后,现在剩下的只有一腔红了眼的嫉妒之情。我就已丧失了这种能够身处于世界之中如沐春风的力量。老天爷啊,我不管来者是谁,来救救我吧,半夜的时候我跪在床亓上在心底瞎嚎,我已经过了那个还痴痴地相信着超人和耶稣的年纪了,沃兰德教授也好,梅菲斯特也成,什么鬼怪狐仙都可以,让我像恩里克·普奇那样再次感受到春风的存在吧。话虽如此,当夜晚上我以匍匐的姿态倒在床亓上挣扎,梦到的却只有死人。然后一个以我的形象出现的上帝伸出若离若即的食指问我:真的吗,你又真的相信全能之恶这一套吗……这只不过是它的对立面换了一套包装而已。至于那些真正的罪行,是会让人死去的。你愿意让人去死吗?我站在这一头,便在梦里恼亓羞亓成亓怒了,以孔乙己的姿态瞪大了眼叉着腰大吼道:读书人,读书人的臆想那能叫作亓恶吗?我是什么都不信的,对什么都会无亓动亓于亓衷的,你还非要揭穿我到这种境地!

醒来后,什么感情都万籁俱寂了,只有一颗心还在怦怦直跳。跳下床汲着拖鞋跑到洗漱间,预备洗一把脸让自己重整旗鼓。这时又猛地想到,荒木飞吕彦早在1999年就开始画恩里克·普奇的故事了,可是梵蒂冈直到2002年才开放庇护十一的部分档亓案,2006年才完全公开了他执亓政期间的档亓案。也就是说,八九不离十这名字的出现还只不过是个意外的巧合,而我之前所有的激亓情都只是徒然。想到这,我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抬头看了眼镜子,愈发可怜起自己来了。有关恩里克·普奇蒙席的生平及其谵妄就此暂告一个段落。我毅然决然地想,假如真的有一天我被全能之恶神给救赎了,我就去死。

不,还是活下去吧,死是最无助的、最终的解决方案,应当在生命的最后才被提起。现在,我该在这个无疾而终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了。

恩里克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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